&esp;&esp;炎拓说：“可能是因为，对于一些珍贵的秘密和特别的所在，我不愿意和人分享，也不想让人窥见它的边角。”

&esp;&esp;那是个不被打扰的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每次想起那儿，他永远虔诚、心怀感激，倾向于让它一直沉睡，长久安宁。

&esp;&esp;聂九罗若有所思：“炎拓，那个地方，是不是只有我们去过？”

&esp;&esp;“是，只有我们去过。”

&esp;&esp;可能有史以来，也只有他们去过，又活着离开了。

&esp;&esp;聂九罗没有说话，过了会，她把脸埋在了他颈侧，喃喃说了句：“那算了，不对外展示了。”

&esp;&esp;哪天真的做出来，就藏在家里吧，像那个微缩的小院模型一样，珍藏起来，只自己看，也只有自己，才看得懂。

&esp;&esp;后记肆

&esp;&esp;秋季的末了，聂九罗的个展准备告一段落，塑品进入阴干期，后期制作尚未开始，反而比前段日子清闲。

&esp;&esp;赶在这个时间，踩着封山前的点，炎拓他们又进了一趟金人门。

&esp;&esp;事实上，这个季节，骡夫们已经不愿意再进山了，北方冷得早，即便雪还没下来，山里的风已然刀子似的、呼呼割人的脸，之所以还能成行，主要是看在老熟人余教授的面子上。

&esp;&esp;是的，那位光头以明志、献身科研的余教授又来了，架着没镜片的黑框眼镜，裹着一身灰了吧唧的大棉袄，全身上下透着清贫二字。

&esp;&esp;骡夫们都不好意思加价，还满怀同情地问她：“余教授，学校的压力这么重啊？”

&esp;&esp;这一年到头的，来了又来，骡子跑一趟，还得瘦三斤呢。

&esp;&esp;余蓉扮起教授来，已经驾轻就熟：“是啊，上次论文没过，职称也没评上，学术这条路，不好走啊。”

&esp;&esp;边说边撸了撸包着头巾的脑袋，袖口掉下一撮猫毛来。

&esp;&esp;……

&esp;&esp;聂九罗头一次体会到坐骡子行路的乐趣，上次坐，她神智还不清醒，全程都在挑拣和嫌弃骡子。

&esp;&esp;中途休息时，她还给骡子拍了段视频：万物皆可塑，一切都是素材，保不齐以后用得到。

&esp;&esp;炎拓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万一裴珂上来，你真不见她？”

&esp;&esp;其实能见到裴珂的机会太小了，她失踪这么多年，跨过涧水的次数估计也就那么两次，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对她们这种地底生活的人来说，“往上”

是一件艰难和不适的事。

&esp;&esp;究竟多不适呢，炎拓没亲历过，只能靠想象：也许像长住温带的人去到极寒，处处是煎熬；又也许呼吸到的空气和身体承受的压强有异，捱的时间一久就会崩溃。

&esp;&esp;聂九罗点头：“真不见。”

&esp;&esp;炎拓觉得可惜：“也许这辈子，也就见这么一回了。”

&esp;&esp;聂九罗笑笑：“只是不相认，我躲在边上，看看她就行。”

&esp;&esp;看看就行，知道大家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就好。

&esp;&esp;但不适合让裴珂知道她又活过来了，她对这个母亲并不了解，分开了这么久，就更难揣度她的心思了。

&esp;&esp;万一她对水下石窟起了心思呢？泥壤做成的女娲像都能被白瞳鬼奉若神灵，更别提女娲肉了。

&esp;&esp;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esp;&esp;

&esp;&esp;行至金人门，分工如前，孙理他们守门，炎拓等一行四人带着设备去涧水。

&esp;&esp;一路平顺，蒋百川没个影踪，连放逐进来的那些畸形地枭都没遇到，余蓉推测是季节变换、这一带的食物不多，地枭得逐食而走，转移去别处了。

&esp;&esp;毕竟青壤太大，地下也太大了。

&esp;&esp;已近冬日，涧水虽然比之前平静，但也更为阴寒，反不适合下水，炎拓涂抹过的那些夜光漆的字，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即便有手电光照上去，也不大能显光了，或者只能显示一小部分，斑斑驳驳，跟狗啃似的。

&esp;&esp;余蓉感慨：“每次来，都觉得光照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