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ldo;这么说来，我还有可能和你曾祖父的曾祖父见过的。

&rdo;龙王抱赧：&ldo;真的？那时候……的龙族是什么样的？&rdo;&ldo;不记得了。

&rdo;玄乙不是敷衍他：&ldo;千年前，万物皆有灵，仙族广布，龙族……并不算很起眼，那时海里还有鲛人、鲲族、海马、勾蛇、水麒麟……&rdo;龙王认真地听上神说故事，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ldo;共工是水神，统管人间一切水源和水族。

&rdo;玄乙娓娓道来：&ldo;他能令海洋潮汐变化，阻止海啸，也能让河流泛滥的洪水褪去，疏通水道，不仅保护水中生灵，也能保护岸上的各族不受水灾困扰。

所以，水族大部分都愿意听从共工统御调遣。

至于龙族……那时候数量大约不多，还没有成为一族，所以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

&rdo;龙王听到&ldo;共工&rdo;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ldo;听您这样说，共工好像不是一个完全的罪人。

&rdo;&ldo;共工性子确实急躁，不过他也有许多功绩。

&rdo;玄乙回忆：&ldo;他帮助修理河道、发展农业，对于耕地和育种也颇有研究，为人类粮食丰收做了不少实事。

生前，他还是很受一部分人类和水族的爱戴的。

后来，他撞了不周山，引发了天崩，从前的功绩也就很少被记起了。

&rdo;龙王想着自己的梦还是很不好受：&ldo;他就不该撞山，一个上神，还控制不住脾气。

&rdo;&ldo;因是因非，因非因是。

他虽然性子急躁，但也是因为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所以效率高，功绩丰厚。

&rdo;玄乙觉得他把神仙想得太全能了：&ldo;神，有长处，也会犯错，会有自己的情绪和执念，事物的发展变化并非完全由他掌控。

&rdo;龙王理所当然地问：&ldo;师尊也会犯错吗？&rdo;&ldo;自然，我也会犯错。

&rdo;玄乙笑盈盈看着他：&ldo;今日便犯了个小错，不该让你独自去观刑的。

&rdo;龙王被他看得脸热，低下头去囫囵扒两口饭掩饰自己的失态。

饭吃完了，玄乙的故事也讲完了：&ldo;好了，你该休息了。

&rdo;龙王打了个哈欠，饱食后他确实有点困倦，身上懒懒的。

但即使粗野如龙王，也觉得这样占着师尊的床于礼不合：&ldo;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不打扰师尊静修。

&rdo;玄乙将他按下，并为他掖上薄被：&ldo;无妨，今日已经晚了。

我习惯在静室里，也不打扰。

&rdo;龙王闻着他空对月的香气，不知不觉神思就安定些。

玄乙握着他的手，耐心地说：&ldo;我知道，你远离故乡，又失去了同族和王位，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既然到了天界，不妨先搁置旧时的情绪，试一试新的生活，也许能有所收获。

&rdo;&ldo;我明白。

&rdo;同印很感动，能让上神体贴他的委屈，他就不觉得委屈：&ldo;没关系，龙族给了我北海的家，师尊给了我天界的家。

我只是多了一个家而已，并不意味着就失去了另一个。

&rdo;玄乙眼含赞许和欣慰：&ldo;如此通透，甚好。

&rdo;等玄乙离开了室内，同印却睡不着了。

他还是下了床，在房间里走一圈，这里碰一碰，那里看一看，围屏上五蝠活灵活现，很可能是出自针神娘娘之手，琉璃缸的莲花还未开，这个时节，原不是有莲花的时候。

书匣箱柜随处可以见到玄乙的真迹，他把每一副字都拿起来细细地看，手背贴着上面的字迹摩挲。

熏炉烟气袅袅，他回到炉子前地深深嗅闻，脑袋里一会儿是天尊的笑颜，一会儿是那蓝绸上汹涌的水波，滂湃的、喧嚣的，他的心跳也是那样滂湃、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