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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唉……唉……唉……”
&esp;&esp;洛水汤汤横截洛城,一座宽阔的浮桥接连南北,桥北头有座四角亭,临水的阑干上一排伏着三个少年。
三人不知站了多久,任身后人来车往,多少热闹,也毫无所动。
只听其间个头最高的少年叹声,另两个便跟着叹声,一声带一声,似乎无限惆怅。
&esp;&esp;蓦地,左侧个头适中的猛跺了下脚,推搡着高个少年就道:“郑修吾啊郑修吾,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能逃了不成?”
&esp;&esp;却原来,惆怅少年就是汉源侯郑家的长子,至于这个最先不耐烦的,正是裴云安,而剩下那位,便是郑氏嫡女郑濡了。
这三个人,一自云安初嫁,便结成了志同道合的盟友,常常聚在一处耍闹,把个名分辈属抛到了九霄云外。
&esp;&esp;方才一番情形,原是为了郑修吾的学业大事。
世家子弟最重教养,幼年六七岁上开蒙,到了十四五岁便要依门第入国子监读书。
郑修吾早半月已入了监,做了太学生,可他一向憨顽惯了,难耐苦读,不堪适应,心情低落得很。
&esp;&esp;昨日学中放假,郑修吾好容易喘口气,却才一日又要回去,故此万般不愿,愣是在这四角亭里虚耗了半日。
云安和郑濡看不得他难过,合计着改了男装,一道送他上学,倒也被拖来了此处。
&esp;&esp;“唉……”
郑修吾提不起兴头,又是长长一叹,“我真羡慕你们女孩儿家,随便读几本书,怎么玩都行!”
&esp;&esp;“呵!”
这无理的傻话引得云安轻嗤,她从不觉得女子比男子活得容易,抱臂道:“你懂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本事就去对你母亲说,怪她没把你生成个女孩,看她不揭了你的皮!”
&esp;&esp;“哈哈哈……他要是个女孩,那也太丑了吧!”
郑濡被云安的话逗得大笑,联想修吾这张面孔涂脂抹粉的样子,越发觉得滑稽。
&esp;&esp;“哎呀!
你们是不知道我的苦处!”
心意不得纾解,还被拿来取笑,郑修吾委屈得想哭,一甩手索性坐在了地上。
&esp;&esp;两个女孩互觑了眼,也还是能体察的,便一左一右也坐了下来,都用肩推挤修吾。
这人倒并非恼了,见状撇了撇嘴,摇头道:
&esp;&esp;“你们知道谁是我的老师么?就是二叔的老师周先生!
他与家中太熟了,又常见二叔,我但凡有个懒怠,二叔都知道,父亲也就知道了。
我都被数落好几回了,想想就头疼!”
&esp;&esp;云安听懂了这意思,但郑梦观师生间的事她倒不清楚,掂掇着说道:“所以这位周先生也是你二叔在太学时的老师?”
&esp;&esp;“那倒要另说了。”
接话的人是郑濡,小丫头很有兴趣,挑着眉,身子又紧着挪前了些:
&esp;&esp;“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周先生早年落魄,是有人向父亲举荐,父亲便聘他为西宾,专门教导二哥。
后来二哥学有所成,父亲念他尽心,才去国子监替他谋了职。
等我二哥足龄入监,周先生已经当了好几年太学助教了。”
&esp;&esp;云安听完这番渊源,细细点头。
原来这位周先生除了是郑家的恩师,也算得是郑家的家臣,那便自然会对郑氏子弟格外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