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应了声恩，并未放慢下楼的脚步，二楼陈老太正拿着扫帚扫过道呢，见他俩下来稍稍让到一边，&ldo;看到湘湘帮我问下她这礼拜是想吃油焖虾还是葱烤大排……&rdo;

尤溪头也不回地说：&ldo;我想吃松鼠桂鱼！

&rdo;

陈老太在后面用扫帚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边说：&ldo;去去去，谁问你了！

&rdo;说完又弯下腰开始扫地，才扫了两下又挺直了身体对着楼下喊道：&ldo;今天路上结冰，坐公交去上学听到没？跟你们说话听到没有……&rdo;

&ldo;听到啦，您耳背我可还没耳背呢！

&rdo;尤溪故意扯着嗓子喊道，气得陈老太又冲扫帚发了通火。

&ldo;你说，&rdo;尤溪边推一楼的大门边问凌寒，&ldo;我怎么感觉每天早上都跟打仗一样，还好我们才住四楼，要是十四楼，那还不得直接去学校吃午饭了？&rdo;

凌寒没理他，尤溪自打记事起就住在学院北街23号，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天下邻居都跟这里的长辈一样充满热情。

但其实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有和睦有爱的热心肠邻居，自然也会有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己的陌路人。

凌寒以前住的地方，楼下的大婶常常抱怨何沐凤占用厨房时间太久，自己却可以霸占共用的卫生间小半天。

还有住他们隔壁的老太太，闲着没事干就爱扒在门口偷听凌寒爸妈吵架，回头再绘声绘色地传到整个弄堂。

所以对凌寒来说，包括叨逼天后陈老太在内，学院北街的这些邻居简直就像天使一样，谁说公房不可能存在温馨邻里情来着的？

&ldo;小馒头要失望了，下个毛线雪啊，果然天气预报都是骗人的。

&rdo;

尤溪的声音把凌寒有些走神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天气晴朗，云清风平，的确丝毫没有下雪的征兆，这个圣诞节，怕是和白雪无缘了。

可怜的小馒头，心心念念的第一个雪人，不知道在冬季结束前能否如愿。

第9章

与现在圣诞节互送洋气的苹果或干脆实惠的发个红包不同，凌寒上小学初中那会儿，圣诞节的标配还是花花绿绿充满节日气氛的贺卡。

屁大点的孩子尚不清楚圣诞节到底是用来庆祝什么的，只知道我今年收的卡片一定不能比去年少。

收到卡片的数量直接与你的人缘挂钩，而质量则考验了友情的厚度，最要好的朋友必须是千挑万选带点花样的立体卡或是变色卡，普通朋友只一张基本款的平面卡便可搞定。

当然，以上行为基本只限于女生，毕竟要亲自挑卡片还得写上不知所谓的赠言这种事情对于抄作业都最好有人代劳的小男生来说实在太过麻烦了，还会显得特别娘。

而凌寒作为一个从名字开始就经常被人误会是男孩的女生来说，她也觉得互换卡片的事略显多余。

难道友谊是靠这张对折的纸来衡量的吗？到最后几乎都是害怕女儿从小就不合群的何沐凤赶在圣诞前一天催着凌寒去买得卡片，凌寒再以一种写贺卡不如做作业的心情写上所有的赠言，最朴素的平卡配上万年不变的祝你圣诞快乐，可以想象收到凌寒卡片的小伙伴们心情不会特别激动。

好在时间久了大家也习惯了她一视同仁的&ldo;敷衍&rdo;，只要凌寒能一如既往地替她们耐心解答难题就行了。

学习好还不吝啬分享的同学，哪怕看上去有些高冷，始终还是会被小伙伴们接纳的，这就叫学霸专享豁免权。

如今大家好不容易摆脱幼稚的中学生身份，成为堂堂的准大人高中生，大规模互赠卡片这种过分活泼的习俗便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存在即合理，卖卡片的商贩依然还是能从高中生手上赚一杯羹，这缩减至一成的金主，就是个别比同龄人更早熟，寻思着借节日氛围暗搓搓表达自己对特定异性暧昧情愫的文艺青年or文艺少年，女生终于不再是此消费区域的主力军。

尚未开窍送卡片给普通同学的初中生会被判定为&ldo;有点娘&rdo;，对感情有了朦朦胧胧初概念的高中男生借卡片向心仪的姑娘诉衷情，那就是一种称得上an的行为了，至少他们自以为如此。

当卡片从群发压缩成独本，这张一折为二的纸片长什么模样便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里面不可对外人道也的内容。

韩湘湘在这个圣诞节完成了逆袭。

她从看别人收卡收到手软变成了自己收卡收到手软，课桌里的卡片和小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韩湘湘却发现除了在个别女同学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羡慕令她稍稍感到有几分愉悦之外，她觉得这个圣诞和以往的圣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样的索然无味。

以前不带她玩的同学们早已散落在天涯，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韩湘湘有多风光。

她一点都不在乎那些卡片里写了什么内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如果下雪就好了。

此刻的韩湘湘格外想念三年前的圣诞，那是个下着雪的周末，难得不用上学天气还那么应景，她和凌寒、尤溪还有王小胖在户外玩了半天的雪，虽然雪太小下得时间也不够长，导致他们的雪人不幸成了雪侏儒谁看谁嫌弃，四个人互相推卸谁搞丑了我的雪人，但最后发现它虽发育不良兼奇丑无比看多了竟也顺眼了不少，尤溪甚至还向汪姨借了相机，不管雪侏儒本身的意愿强制把它的倩影作为黑历史永久保存，审美品位颇高的汪姨还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世上雪人千千万，就这一个丑还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