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似乎偏轨，库洛洛出声提醒道：“你特意留我一人，莫非就是为了想和我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

“是啊，因为发现了你可爱的一面，让我十分惊讶，这种怪恶心的认知让我不吐不快。”

莱伊俏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表情回归严肃——“收手吧，库洛洛。”

库洛洛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手抵着下巴，做出习惯性的思考动作，一阵头脑风暴后，虽然得出的结论有些荒谬，却让他忍不住拿出来求证。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为了拯救窟卢塔族，当然，这点没错，而你也表明了，不会对我们幻影旅团赶尽杀绝，却会用另一种‘痛苦’的方式惩罚我们，这莫非就是你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吗？”

库洛洛问道：“作为医生，不会对出现在眼前的病人见死不救，莱伊，莫非在你眼里，我和我的同伴也是‘病人’？”

她不仅想拯救窟卢塔族被他们这些强盗可也灭族的命运，还想拯救他们这些‘被世界流放之人’。

还真是……令库洛洛觉得恶心。

“你在可怜我们吗？莱伊。”

库洛洛声线优雅，哪怕发出嘲讽刻薄的笑声，也带着一种低沉的令人心生醉意的磁性，就像是乐器，演奏到音符组成的抑郁的章节。

“因为流星街，你曾经见过的那片凄凉之地，就是因为我们从那里出生的，所以，虽然讨厌，但不憎恨，虽然不想同流合污，但也不赶尽杀绝，虽然无奈于弱肉强食的规则，但仍想试图寻找……共赢。”

多么善良的心啊，悲悯众生，一视同仁，却又高高在上，落下的眼泪，是对底下被她所悲悯的人，尊严的践踏。

库洛洛抬头仰望着树上犹如妖精般的美丽少女，想道——世间有神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随意地抽取着向祂告解的信徒，无关信徒本身善恶，降下自己所认为的‘救赎’。

无私，但又自私。

莱伊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侧过脸，目光落向遥远的远方，就像是讲述着一个故事般，用着悠长的口吻吟唱道——“在那个地方，生活着一个特殊的族群，因为被纳入‘世界七大美色’瑰丽的眼球，为了族群生命的延续，选择避世而居，虽然失去自由行走在外的权利，但族里的人相互扶持，生活虽艰苦但也安宁幸福。”

“某一天，一群强盗进入窟卢塔族的领地，他们残暴地掠夺生命，将眼球挖出，装进福尔马林，收获颇丰地踩着一地的尸骨离去，但他们大概没有想到，还有幸存者。”

“族人被屠，他们死不瞑目的惨状，夜夜以噩梦的形式惊扰着那么幸存者，他深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亡灵，无法平息怒火的他走上了为族人报仇的血路，义无反顾。”

“他艰苦修炼，誓要将那些残害他同胞的恶徒拖入地狱，后来，他成功的击杀了一名强盗，也意外发现，那群强盗同样重视同伴，他们也在寻找着复仇者为自己的伙伴复仇……”

莱伊收回了飘向远方的视线，重新与下边的人视线对上，攸然地露出一笑。

“这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库洛洛。”

！

29（正文完）以库洛洛对莱伊的了解，她不会在她不在意的人面前浪费无意义的时间。

库洛洛琢磨着这个故事被少女道出口的意义，“这个故事……会发生在未来吗？”

里面的强盗明显就是在指他们幻影旅团。

这个故事，在她的视角里似乎已经发生了，对于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处理，她都是如此笃定的态度。

说是故事，更像是预言。

把它当成预言来看，库洛洛其实是信的。

“这个故事来自于剧本的创作，当然作者不是我。”

莱伊从树上下来，犹如蝴蝶般轻盈地落在库洛洛面前，与他相隔几米，四目对视。

“我问你，库洛洛，你的这些同伴若是死去，你会伤心吗？”

“生在流星街的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比外边世界的人要更强烈，但这不代表我们会惧怕死亡。”

库洛洛轻笑了一声，回答道：“同伴死掉，我确实会伤心，那就用尽一切手段为他复仇，然后，再去寻找新的伙伴。”

“流星街的居民都是这么过来的。”

“意料之内的答案。”

莱伊双手抱胸，“重要之人的离去，被落下的人会选择不同的手段，可以概括成两种，对外宣泄，自我消解。

只有完成了对死去之人的告解仪式，才能继续走下去，开启新的旅途。”

“每个人都是如此，我有时候也在想，主动掺和进一些与我无关的人的命运，这真的是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