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虚影一出，震动宜春城。

李羡渔长呼一气从入定中醒过神来，眉心剑痕熠熠生辉恍若天人，最终消隐于无踪。

虽然他脸上披了一张精心描摹的清秀面皮，但眉心剑痕依旧惹眼。

钱小乾见状瞪大了眼珠，指着李羡渔眉心剑痕正要说话，被李羡渔一把搂住肩头嘿嘿一笑道：“小乾，我带你见了这么大世面，借你的十两银子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钱小乾眼珠瞪的更大，惊呼道：“那怎么行！

江湖儿郎一码归一码，那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

所幸赵灵安单手起青龙的场面太过惊世骇俗，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远处屋脊上有人大呼小叫。

李羡渔剑指点了点钱小乾，嘴角噙笑道：“你小子行，瞧那副无赖嘴脸，跟老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见赵檀儿等人踏出城关，萧关山扭头对李羡渔道：“那黑衣妮子跑了，咱们追上去。”

李羡渔微微点头，看向钱小乾：“你还跟着去么？”

钱小乾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脖颈上的肥肉荡起层层涟漪。

虽然江湖风光旖旎动人心魄，但他怕再跟着这两人自己的小命会随时不保。

但他怎知这会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窥见江湖的刀光剑影，此后都将沉溺于生活的柴米油盐，唯有茶余饭后与人吹嘘打屁，或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时，才会重温这一缕记忆下酒。

李羡渔拍了拍钱小乾肩膀道：“那你保重，咱们江湖再见，再见时便还你银子！”

钱小乾闻言心底涌出一抹酸楚，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化为喉头间的哽咽，呢喃道：“那可一定要记得还啊！”

李羡渔微微点头，与萧关山几个兔起鹘落间便消失在了宜春城头。

钱小乾独自蹲在屋脊上望着两人身影化为黑点，心中怅然若失，良久后回过神儿来猛然一怔，旋即朝着李羡渔喊道：“娘嘞，你们倒是先放我下去再走啊！”

......宜春城西郊。

僻静的小道上偶有几间酒肆，行人寥寥。

黝黑矮胖的谢道林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冲出西城官道转入林间小路，又向西掠出十数里地才稍作歇息。

赵檀儿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袍已然晾干，握着骨鞭的指节微微泛白，原先手臂上的箭伤复又冒出血来，气喘吁吁间胸前风景缠绵旖旎，虽不及名山大川来的波澜壮阔，但也颇具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规模。

她将那根鲸骨戒鞭收回衣袖，伸出纤纤素手将贴在额前的凌乱发丝拢在耳后，说道：“谢伯伯，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虽然赵叔暂时拖住了那些甲士，但身手不弱的锦衣卫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