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辛一维转了个身，眼角余光骤然瞥过高佑洋所在的位置，看到了一双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眸。

辛一维的心脏陡然凸了一下，大脑来不及发出收势的指令，身体惯性已经将接下来的几个动作连贯的做完，现在还摆出了一个阶段性的pose。

辛一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佑洋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摇了摇手里的眼罩，“眼罩的绳子断了，我没办法再戴上，所以才看到你的表演，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背对你不去看你。”

眼罩的绳子当然不是自然断裂的，因为是一次性的，高佑洋很容易就扯断了。

他想继续看辛一维练舞，却欲擒故纵的后退一步，说自己可以转身不看。

辛一维第一反应是难为情，第二反应是也许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唱歌在人前唱不出来，跳舞总不会也这样吧？

如果一直无法上台唱歌，那舞蹈要在人前做到标准极致，这样才能扬长避短，让粉丝忽略他无法开口的缺点。

辛一维重新回放了一遍出道曲，轻轻闭上了眼，音符流淌入耳蜗的那一刻，抬手、踢腿，身体的动作自然而然的连贯成舞蹈。

一步一个节奏卡到位，体内的劲道从心脏传导到指尖，浑身上下的毛孔散发出一种畅快，灵魂已经飘至天空，跳舞成了躯体的条件反射，一举一动都是过去的记忆重现。

酣畅淋漓。

辛一维的大脑放空到了极点，沉浸在躯体支配灵魂的超脱玄境之中，直到最后一个动作落下，歌曲倾泻至结尾，一曲终了。

他微微喘着气，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的光亮像莹莹星光汇聚成了一团跳跃的火焰，骨子里尘封已久的热爱骤然迸发而出，耀眼得无法遮挡。

“我觉得我可以。”

辛一维缓了口气，喝了口水，双眼亮晶晶的跑到高佑洋面前，“再来一次，你可以看着我。

这次我不闭眼。”

“没关系吗？”

高佑洋明明是打破壁垒、故意越界的那个观众，此时略有些担忧，“我看着你跳舞，你会不会紧张到中途摔跤？”

“跳舞没问题的，身体会记住动作。”

辛一维用力摇了摇头，像洗澡后的小狗甩头，甩开身体里的一切负能量，“我不应该恐惧目光，它们是我燃烧的养料。”

高佑洋久久不语，凝视着灿灿发光的心上人，他知道，困住辛一维的第一道枷锁被打碎了。

不远的将来，无数人都会注意到这颗被埋没的珍珠，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挪开眼。

练习三日后，辛一维的舞蹈动作已经磨练的非常完美，可以说达到了下一秒直接登台表演的水平。

至于演唱方面，辛一维还是无法在旁观者的情况下唱歌，这让他异常沮丧。

高佑洋见状，鼓励他道：“听说这届校园歌手大赛采用蒙面赛制，如果戴上面具、闭上眼，你想象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面前没有观众，是不是会好一些？”

辛一维怔了怔，觉得可以尝试。

高佑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丝巾，亲手为他蒙上眼睛。

丝巾在脑后系了个结，长长的两段垂落在肩头，辛一维不太适应黑暗，抬手轻碰自己被蒙住的眼睛，小声道：“可以了吗？”

高佑洋的视线落在辛一维的脸上，对方微微抬头，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最为闪耀夺目的双眸被遮住了，脸上的神色依然生动，浮现出些许懵懂与踌躇。

高佑洋的喉结滚动，低头轻啄了一下辛一维的唇，克制的后退，低声道：“可以了。”

辛一维清了清嗓子，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幻想自己在一个无人的空间内，酝酿情绪，开口演唱，刚开始唱着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慢慢就渐入佳境，发声流利，低哑动听。

高佑洋静静听着，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抬步走近了一些，鞋底触碰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歌声戛然而止。

辛一维骤然收声，外界的细微动静打破了他对密闭无人空间的幻想，意识到有人在侧，他的喉咙立刻收紧干涸，嗓音如地震撕出的裂谷，截断在此时此刻。

高佑洋的笑容僵在脸上，自我懊恼道：“抱歉辛辛，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