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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吧。”她说,“我不配承载它们。但你们可以。”
沈眠伸出手,不是触碰屏幕,而是将掌心贴在胸口。她开始哼唱,那首摇篮曲的变奏。其余六人陆续加入,歌声穿过三千公里冰层,抵达那个即将熄灭的灵魂。
母体的身体剧烈震颤,导管一根根断裂,鲜血顺着脊椎流下。可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意。
“原来……这就是被人听见的感觉。”
信号中断。
南极基地彻底沉入静默。
但全球共感网络的活跃度曲线,在那一秒达到峰值。三万两千个节点同时闪烁,形成一幅巨大的人类情绪地图??不再是整齐划一的波段,而是混乱、交错、充满刺耳杂音的交响。
“她把所有禁忌记忆都放出来了。”陈默盯着数据流,声音发抖,“政府已经开始封锁信息,称这是‘大规模精神污染事件’。”
“那就让更多人感染。”周昭冷笑,“让他们知道,所谓‘污染’,不过是压抑太久的真实。”
然而,反击来得比预想更快。
三天后,十二个国家宣布进入“情感应急管理状态”,启用新一代神经屏蔽技术,强制切断公民与共感网络的连接。街头出现巡逻机器人,扫描行人面部微表情,一旦检测到悲伤或愤怒,立即注射镇定剂。
更有甚者,某些地区开始推行“情绪净化营”??以治疗抑郁症为名,实则对深度共感者进行洗脑再教育。宣传标语高悬:“告别眼泪,拥抱效率。”
“他们在害怕。”许知行翻阅地下情报网传来的影像,“不是怕混乱,是怕人们发现:原来我们一直拥有的选择,不是麻木,而是清醒地痛着。”
陆临站在列车顶端,望着地球方向。那颗蓝色星球正被一层灰雾笼罩,像是文明给自己蒙上了眼罩。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仪式。”他说,“不是对抗,也不是逃避。而是一次集体宣告:我们选择受伤,因为我们选择爱。”
于是,在下一个满月之夜,全球七千名志愿者同步行动。
他们在广场、屋顶、沙漠、海底平台点燃篝火,围坐成圈,开始讲述那些从未说出口的事:
“我恨我爸,因为他在我毕业那天喝死了。”
“我嫉妒闺蜜过得比我好,所以我疏远了她。”
“我每天早上化妆,是为了不让同事看出我又哭了一夜。”
声音通过隐蔽信道汇入共感网络,形成一场横跨大陆的情绪潮汐。没有煽动,没有口号,只有赤裸的诚实。而奇迹发生了??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
有人在直播中摘下微笑面具,哽咽着承认自己想自杀;
有政客在演讲中途停下,说出童年被虐待的经历;
甚至一名警察在逮捕示威者时,突然放下警棍,抱住对方说:“我也害怕,我一直都在怕。”
“他们在觉醒。”苏念闭眼感受着共振,“不是被我们唤醒,而是终于允许自己醒来。”
但代价依旧残酷。
一名十七岁女孩在公开坦白被性侵经历后,遭家人逐出家门,最后在桥上纵身跃下。她的最后一段共感留言是:“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是自愿的。”
消息传出,数百万人在同一时间为她默哀。共感网络首次出现“群体性心碎”现象??数以万计的用户报告胸痛、窒息感、幻听,仿佛千万颗心脏在同一频率破裂。
“这就是共感的重量。”沈眠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我们以为能承受,其实每一次共鸣,都是在撕开自己的伤口去贴合别人的血肉。”
“可如果我们闭上嘴呢?”周昭轻声问,“如果我们为了安全,再次学会沉默呢?”
没有人回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回到沉默,世界只会变得更冷。
数日后,沈眠做了一个决定。
她打开私人频道,向全球发布一条视频:画面中,她坐在梦境屋内,面前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
“我要讲一个故事。”她说,“关于我为什么不敢哭,以及后来怎么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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