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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1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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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其实我恨我妈。”郁剑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说。

&esp;&esp;“唔。”

&esp;&esp;“她把我丢在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将我当过活人看。”郁剑的声音很平淡，就像他一贯的语调。叶未双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们之间隔着的床被半点温度也没有。

&esp;&esp;“那个地方三年能出来的人不到两个。她把我随手丢在那里。”郁剑平静地说道，“我也恨我爸。他看着我妈这么做的。他一步都没拦。”

&esp;&esp;叶未双微微动了动，转过头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esp;&esp;“培养杀人机器的地方。”郁剑毫无温度地说道，“异能者精英培养组织。这是他们起的冠冕堂皇的外名。”

&esp;&esp;叶未双再度转回了头来：“你几岁进去的？”

&esp;&esp;“五岁。”郁剑平板地回答。

&esp;&esp;“几岁出来？”

&esp;&esp;“十五岁。”

&esp;&esp;“十年。”

&esp;&esp;“嗯。十年。”

&esp;&esp;两人沉默了。郁剑开始恍恍惚惚地看到有几分熟悉的景象。叶未双冲澡冲得太急，他留在浴室里的血衣还没来得及烧掉，他发丝里还残留着让作为刺客的郁剑十分敏感的血的味道。这种腥咸的味道让他的细胞处于一种微弱的兴奋态。

&esp;&esp;郁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自己的过往。但是一旦遇到叶未双，一切就变得那么自然而然了。他开口的时候，似乎满脑子都是那童谣式的歌声。

&esp;&esp;“训练是怎么样的？”叶未双再度开口。

&esp;&esp;“一万人里选十。”郁剑说道，“从三岁到八岁不等，作为节大的不甘心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前方在最后时刻发出这惊人一击的人，眼白中的血丝最终没有了温度。不甘心——

&esp;&esp;谁以为自己会是最后留下的那个人。在这犹如噩梦般的地方，男人以为他杀光了所有的对手。他会是这个地狱里最后的王者。然而——

&esp;&esp;那具躯体以心脏为界，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esp;&esp;“砰。”骨肉倒地的时候发出了一身闷响。那两半东西一半倒在了滑腻的地面上，另一半倒在了其余的尸体上。整个黑色的大厅之中只剩下了低沉的喘息。太过寂静。除了一个活物，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发出声响。

&esp;&esp;喘息的稚嫩的少年缓缓直起了身，长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在这堆积了一千多个人的尸体的炼狱之中，浑身染血的少年踩着脚下成河的变黑的血液，抬起一条酸软的胳膊，用散发着数个人身上留下的鲜血的腥气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esp;&esp;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赢了——

&esp;&esp;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除了他。一千一百个人之中，只有他活下来了。在那充斥着精英、鲜血与暴力的地方。

&esp;&esp;那是他十五岁走出那个炼狱的最后一场战争。他走出黑暗的节在遇到叶未双，遇到无极营之后。

&esp;&esp;叶未双毫无预兆地开口了：“我想你是爱你爸妈的。”他依旧闭着眼，眉毛微蹙着，手搭在郁剑的肩上。郁剑沉默了很久。半晌，他僵硬的右手缓缓地松开了握在大腿一侧的利刃的刀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未双的睡脸，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侧过身将手同样放在了叶未双肩上。黑色的长发和叶未双的短发缠绕在了一起。他的嘴角上翘出了一个微弱的弧度。“我想你也一样。”

&esp;&esp;叶未双的身体一震，接着睁开了眼睛。郁剑乌黑的眼瞳带着冷漠却透彻的暖意。叶未双没有说话，将眼珠转动着移向了天花板。

&esp;&esp;早上五点不到，叶未双就醒了。郁剑一动他就醒了过来，准确地说他根本一宿没睡。而同样一晚睁着眼睛的郁剑在感觉到叶未双的响动之后，立刻也从床上翻了起来，叶未双和他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这才脸色难看地打趣说：“虽然我喜欢男人，但还不至于对你下手。你用得着一晚上都不睡么？”

&esp;&esp;郁剑不易察觉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不敢跟一个弑父母的人睡在一起。”

&esp;&esp;两人对瞪了一眼，一同起身刷牙去了。

&esp;&esp;叶未双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里面的人寥寥无几。他和郁剑各拿了一份雪菜炒饭，端到了角落里。郁剑看着叶未双眼睛下微浅的青影，有些不放心地说：“你撑得住么？”

&esp;&esp;叶未双瞥了他一眼说道：“跟你精神一样好。”郁剑立刻不说话了。

&esp;&esp;只不过一晚上没有睡，对于目前的不论是叶未双还是郁剑，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esp;&esp;“啊唷，你们俩来得好早！”远远响起的一个声音让叶未双抬起了头，郁剑依旧自顾自吃着早餐，叶未双却向来人打了个招呼：“阿慕。”

&esp;&esp;何慕看了看郁剑，将餐盘端到了他们桌上，问道：“我听小维说昨晚你俩一起睡的？”

&esp;&esp;叶未双点了点头。何慕似乎精神很好，举着叉子问：“怎么样？这家伙会不会半夜里突然消失掉？睡相该不会很差吧？”

&esp;&esp;郁剑一把叉子猛地插进了他面前盘子里的牛排中。何慕立刻不说话了。

&esp;&esp;叶未双“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他睡相很好。你来得这么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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