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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酒楼闲话8（第1页）

走到酒楼门口，立刻就有店小二牵过马匹，迎接二人入内。只听见酒楼中闹哄哄的满是跑堂的吆喝声，夹杂着厨灶内刀杓碰撞声，大厅内几十张桌子几乎满了。

盈盈走到柜台，道：“老板，要一间临江的雅座。”老板为难道：“这位爷台，雅座早都满了，二楼座无虚席。一楼尚有几桌，如您老不嫌弃，我给您收拾出来。”他看盈盈衣饰华贵，怕她嫌脏，是以有此一问。

盈盈脱略行迹，不拘小节，哪在乎这些，当下笑道：“如此有劳了！我二人要临窗的一桌，先给我上壶好茶。有明前老君眉吗？”

落座后，就听一楼喧哗，众人七嘴八舌，似在争论什么。盈盈一边品茗，一边凝神听几人谈天说地。

只听一人大声道：“魔教死灰复燃，重现人间，这一点，在下不说，想必大家都清楚，否则叱咤帮、天刀峰、十二连环坞、万兽山庄的各位英雄好汉，也不会齐聚在这小小的镇子上了。只是魔教余孽为何会出现在龙泉镇……白头翁，你不要话说三分，点到为止，吊大家的胃口好不好？”

另有一人嚷道：“曹当家，你们十二连环坞都是爽直汉子，白头老三嘛，也就是个叱咤帮的无名小卒，他哪里知道这些？”第一个说话之人“十二连环坞曹当家”拱手道：“俞少侠过誉了。”

一个须发如银、胖滚滚的老头受激不过，叫道：“姓俞的，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你他娘懂个屁，老子闯荡江湖之时，你还在娘胎里打滚哩。魔教妖人为何出现在龙泉镇？自然是为了异种。”

众皆哗然，刚才吵嚷的俞姓青年笑道：“白头老三，依你说，这洪荒异种在龙泉镇喽？”白头翁道：“那是自然。”

突然一个相貌阴柔的男子插嘴道：“听说，洪荒异种半人半仙之体，先天一炁与生俱来，在修真之士中，可算得上天赋异禀，人类如何聪慧过人，根骨绝佳，不世出的奇才，也比不上洪荒异种。但异种乃天地至邪，如果引导不正，一旦为魔教所用，将是正道灭顶之灾。魔教找异种，只怕正是为此。”他说话细声细气，别人看他两眼，他便会脸红。

东篱忽道：“小姐，那人只怕也是个姑娘家，你看她比你还会脸红。”盈盈向那阴柔男子胸前一瞥，摇头道：“不是，他是男子。只不过相貌过于妖娆，倒显得不男不女了。”

曹当家瓮声瓮气的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敢问贵姓？”阴柔男子道：“不敢。在下万兽山庄白飘零。”

立刻有人发出惊呼，曹当家忙抱拳道：“老弟原来是轻功天下第一，江湖人称‘飞鸿踏雪泥’的白飘零，久仰久仰。”白飘零捂嘴笑道：“折煞小弟了，都是江湖朋友抬爱，愧不敢当。”

曹当家道：“白少侠，你见闻广博，可知这洪荒异种的来历？”白飘零道：“这个嘛，在下倒也知道一二。古老相传，天上仙子瑶姬下凡投胎，再历劫难，不料瑶姬二世为人，当年的一灵不昧，以偌大机缘，脱胎换骨，再登仙列。不过这一世，她与一个凡人婚配，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嘛，自然就是异种了。”

曹当家点头道：“原来如此。少侠可知道瑶姬委身下嫁给了哪个凡人？这人可算是洪福齐天了。”酒楼中哄堂大笑。白飘零道：“在下孤陋寡闻，不知其所以然了。”白头翁道：“那又算什么隐秘了。”几个人纷纷起哄，让他讲一讲。白头翁喝了口酒，面色潮红上来，得意洋洋的道：“瑶姬下嫁之人，就是当今正教中尖顶尖儿的名门大派中的弟子。”俞姓青年道：“名门大派？须弥山藏剑阁？”

白头翁瞪了他一眼，道：“非也非也！是无极门的弟子。”满堂客人又一阵骚动。曹当家道：“老哥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痛痛快快说给大家听吧。”

白头翁道：“瑶姬所嫁之人，乃是无极门下四宗之一的玄武坛弟子，名叫秦须臾。”

俞姓青年惊道：“原来是他！我听一个江湖异人曾说起，说当年秦须臾护送一名朝中大臣致仕归隐，途中遭遇劫匪，那一战全军覆没，秦须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蒸发。”

白头翁道：“大弟子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玄武坛宗主乾坤一剑古来稀精神受到重创，遁入空门，一心修道，改名太乙，心灰意懒，从此玄武坛一蹶不振。”

临窗品茶的盈盈忽道：“那朝中大臣是什么人？”众人一怔，向她望了过来。盈盈嫣然一笑，一双秋水眸子迎了上去。

白头翁道：“这位姑娘问的好，这事老身原也知道。那位大人姓独孤，名柱石，是我兰陵王朝的三朝元老、已故先皇帝的顾命大臣、上柱国。他老人家年迈后，告老还乡，半路遇到匪盗妖人，护送他的便是这位秦须臾，但那一战秦须臾一败涂地，独孤大人一家被灭口，后来秦须臾也不知所踪。”

众人感念独孤柱石大人的累世功勋，无不恻然。盈盈笑道：“多谢！”白头翁点点头。

曹当家忽道：“有件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秦须臾失踪多年，瑶姬也只是传说，魔教妖人怎会知道洪荒异种出现在了龙泉镇？”白头翁叹道：“不是老身故作神秘，这一件事，也令我多费思量了。有谁知道真相，烦请为老身一开茅塞。”

酒楼中顿时安静下来。在鸦雀无声之中，一个头顶秃得一根头发不剩的中年汉子说道：“是有侠义道门下的弟子在龙泉镇见到了秦须臾。虽然此人面貌大变，且失去一条手臂，完全不是当年潇湘夜雨第一美男子，成了一个穷酸书生教书匠，在私塾度日。他夫人也是一介村妇，两人没有孩子。”

俞姓青年拱手道：“这位想必是天刀峰的少帮主秃鹰吧？”那人道：“正是在下。”曹当家立刻道：“幸会幸会。承蒙老帮主看得起在下，当年京城一见，在下受益良多。”秃鹰道：“曹当家客气。”

白头翁大大咧咧坐着也不起身，斜睨秃鹰，道：“你说秦须臾相貌大变，那人又如何认得出来？”

酒楼之中，众人纷纷侧目，注视秃鹰，亟盼他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