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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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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莎久偶，如同在梦中一般。如果，他真的是回到了过去，那么接下来，就会——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声尖叫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的，是寨中妇人尖锐的吵闹，以及自己副手沈廉高亢的反驳声。

孟章心头一凛。记忆中的画面变得那么真实起来，一切都在接连按顺序发生，一分分将那个噩梦重复，越来越近。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犹豫和考虑。一旦自己带着莎久偶赶过去，一切将按照原样继续进行——与村民发生争执，九里老爹前来评理，老人突发急病跌下山坡，众人误会，双方大打出手，流血冲突，屠村

不，那太可怕了，他再也不愿意看到那样一幕，让噩梦再度上演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必须改变这一切！

“莎久偶！”他冲上去，蹲下身子，一把扶住苗人少女的双肩，“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走！”正在洗脸的莎久偶受到了惊吓，溪水溅了一身。孟章异乎寻常的举动，在这个单纯的小苗女眼里显然是过于突兀的，她满脸红晕，有些慌张地挣了一下，却没有成功，低下了头，“你，你说”

孟章的目光对上了莎久偶低垂的眼眸。正是他记忆中的音容相貌，还是那双同山泉般清澈而纯净的眼眸。作为杭州知州的孟章，虽娶了权贵的女儿为妻，见到过数不清沉鱼落雁的贵族女子与青楼花魁，却再也未曾见过这样天然纯净的少女，未曾看到一个如此激荡他心灵的灵魂。

“我，我是说，”他尽力着调整自己的情绪，“你想，你想和我在一起吗？我想待你好，永远待你好。”

孟章一把拉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莎久偶，我喜欢你，所以，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

莎久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被过于强烈的情绪冲击，她一时难以控制，居然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

“可可阿爹不答应，你，你要走，去中原，去汉人的地方。还有你的，朋友，他们都在这里。”

一刹那间，许多念头，许多场景在孟章的心中闪过。但他来不及细细地考虑，繁忙的公务，朝廷上下的权力斗争，酒席间的场面话与觥筹交错，普通而枯燥的家庭生活……这些他早已习惯，也已经厌倦了。这个时候，什么朝廷，什么使命，什么手下，他通通不在乎了，这是梦也好，真的也好，都随他去吧！他再也不要让一切发生了！

眼见手中沙漏的沙子已经漏下了一半，孟章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们瞒着他们，悄悄一起走，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好不好？”他紧紧拉着莎久偶的手，忘乎所以。

莎久偶抿着嘴唇，激动得垂下泪来。自小生活在苗疆大山的少女生性开放，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听着孟章的话，她相信他是发自肺腑的，不管是对族里戒规的担忧，还是对孟章的一丝怀疑和戒备，都通通放下了，心里溢满的只有幸福。

她投入他的怀中，紧紧地依偎。

部下和村民的吵嚷声还在继续，愈演愈烈。但是孟章充耳不闻了——那一切，从此与他无关。他紧紧抱着莎久偶温软的身体，心驰神往，那一刻像是永远。

这样，他就可以改变一切的因果，改变命运了吧？那个几年来萦绕在心底的噩梦，从此就不复存在了吧？

掌心的沙漏不断流逝，终于，最后一颗沙子坠落。

所有景物，还有莎久偶的身体，渐渐化为模糊——原来一炷香的时间，是如此短暂。

孟章眼前一黑，再回神时，看到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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