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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枯荣(第2页)

元澈忽然之间安静下来了,沉默良久后,道:“那便宣东垣公主入觐,就说朕有话要问他,还有那个小内侍。”<p>

如今除了渤海王元洸、淄川王元湛,和先帝的几名妃嫔,两位公主和元漳的儿子元脩都居住在未央宫。因此没过多久,杨真宝便领着嫣婉来到宣室殿。<p

嫣婉从未正式见过新君,平日元澈没有功夫过问家中事,今天异母兄妹见面,双方都有些紧张。东垣公主身边尚有杨真宝安抚,元澈这边就只能自己来。元澈第一次以一个成人和君王的身份和小孩子打交道。原本他想像小时候哄雁凭一样,给嫣婉抓一把糖。但是他自己还是素服,饮食也没有解禁,这种甜食手头根本就没有。<p>

想了半天,元澈起身,从书阁里寻来了一套素色纸笺,随手折了一只纸鸢,然后蹲在嫣婉的面前,扯了扯纸鸢的头。他原本期待纸鸢的翅膀能动一动,然而纸鸢也极不给面子,在被扯了几下后,更丑了。元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把纸鸢直接塞到嫣婉手里。<p>

元澈干脆直接对杨真宝道:“你来替朕问话吧。就问公主,腊月那天晚上,太子妃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p>

杨真宝应了命,便伏在地上,向嫣婉道:“公主,皇帝陛下问,腊月那天晚上,太子妃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p>

然而嫣婉只是看了杨真宝一眼,一脸迷茫。<p>

元澈对杨真宝道:“不必拘礼,你平日怎么哄公主玩的,就怎么问公主话。”<p>

杨真宝这才叩首道:“既如此,那奴婢就失礼了。”随后便弯下腰,面向公主道,“嫣婉有一天晚上看到了太子妃对不对?”<p>

嫣婉拿着纸鸢点了点头。<p>

杨真宝则继续道:“嫣婉还记得太子妃衣服的颜色吗?”<p>

“黄色。”嫣婉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p>

一时间,杨真宝、刘炳和吴淼,都长长舒了一口气。<p>

元澈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来,似乎听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控制这么小的孩子参与串供的可能微乎其微,元澈想,或许陆昭果然与此事无关。<p>

“既如此……”元澈下了最终决定,“刘炳,你先送太保回司徒府,顺带让廷尉派人来录一下公主的口供,让彭廷尉亲自来吧。之后你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如此重要的事,现在才来告诉朕!”<p>

刘炳一路相送,直到出了宫门,才擦了一把汗,道:“方才真是险,万一公主说差了,太保与奴婢只怕都要揽祸上身啊。”<p>

吴淼笑了笑:“怕了?”<p>

刘炳正捂着胸口,神色狼狈道:“太保这话说的,真出了事,太保有护军将军撑腰,奴婢身后可什么人都没有了。”<p>

吴淼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实说到底,即便嫣婉公主开口说的是红色,这件事也不会闹大。皇帝没有同时得罪陆家和吴家的成本,这件模棱两可的事只会被模棱两可的证据掩盖过去,两个父亲的死因,都将永远沉没在黑暗的历史之中。嫣婉公主的话语唯一一个意义是,让皇帝所相信的东西,不要破灭罢了。<p>

然而此次吴家也是下了重注,甚至要比当年押注凉王还要多。<p

自上一代吴家在选择新君一事失败后,他便知道,军功阶层想要立于一个超然之地并不能过于主动的投靠,那样就不值钱了。<p>

当他和他的儿子判断陆昭的前景更好时,并没有表露太过强烈的意愿。他知道陆家不缺方镇,不缺兵员,整个天下都在等着她去统战。她缺的是一个足够信赖并能够职掌禁军、方镇的心腹。他不能够直接背叛皇室,这样人品上就会有污点。<p>

但如果能在最后关头投靠太子,并在先帝的最终清洗中存活下来,一切都洗白了。<p>

我是朝廷的人、太子信重之人。我的能力你了解,我的出身你明白,我的儿子出身殿中尚书府,现在不过绕了一弯,重新成为最亲密的盟友。<p>

我吴家忠君爱国,有三公的官位,郡公的爵位。这种政治资源即便放眼整个魏国都极其稀缺。<p>

直接的效忠永远都是最廉价的,必须要兜个圈子昂起头,才能有一份长久的君臣体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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