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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泰德是个问题。
她必须把他带走,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他已经不能很连贯地回答问题了。她向他说话时他眼睛呆呆地翻着,那样子就像一个拳击手被猛击,猛击,猛击后,被打掉了护齿,打掉了方向感,只等着最后一阵暴风骤雨般的重击把他打晕到帆布上去——这些念头惊骇着她,也激起了她所有的母性。泰德是个问题,如果只有她一个,她早就会冲向那扇门了。是因为泰德她才留在这里,因为她脑子在一遍遍地想着狗把她咬倒,只剩泰德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车里的情景。
库乔是十五分钟以前回来了,在那以前,她一直在准备着要冲向门。
她像放家庭电影那样一遍遍地脑海中过着,直到她的思想已经隐隐觉得这事已经发生了。她会把泰德完全摇醒,如果需要她甚至会扇他的脸,她要告诉他不要出去跟着她—一任何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她会跑出车子冲向后门廊的门,试试门把手,如果没有锁,那么就结束了;但是她也准备到了最现实的情况,即门锁了。她已经脱掉了衬衫,只戴着白色棉胸罩坐在方向盘前,衬衫现在在她的腿上。她出去的时候,会用衬衫包住手,这远远谈不上完善的防护,但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她会砸碎距门把手最近的窗玻璃,把手伸进去,这样她就可以进入那个小后门廊。如果内门也关着,她再同样处理。
但库乔出来了,她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它会回去的,它原来就这样。
但它会吗?她的思想反复问。一切都太完美的,不是吗?坎伯一家出去了。他们像好公民那样记得要求停送邮件;维克出去了,他明天以前打电话回来的机会看来很渺茫,因为我们确实负担不起每天一个长途电话,即使他真的打来了,他会早些时候打来,如果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他会想我们可能是到玛利欧吃东西,或到好味冰吃冰淇淋去了。他不会晚些时候打过来,因为他会想我们睡了。体贴的维克。是的,一切都太完美的。在那个关于沙龙河上的船夫的故事里,在船头上不是站着一只狗吗?是那只船夫的狗,就叫我库乔,一起去死亡之谷。
进去,她用意念无声地催着那只狗。回到谷仓里去,你这该死的。
库乔没有动。
她把泰德额前的头发理到一边,轻柔地问“你怎么样,泰德地?’”
“嘘——”泰德心烦意乱地说“鸭子”
她摇了他一下“泰德?宝贝?你好吗?对我说话!”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开,他向周围张望着,这个小孩迷惑、发热、可怕地精疲力竭了“妈咪?我们能回家吗?我这么热”
“我们会回家的。”她安慰道。
“什么时候,妈?什么时候?”他开始无助地哭了。
噢,泰德,省一点水分,她想,你可能需要它。这已经成了不得不要考虑的疯狂的东西。
整个局面已经可笑到快疯了的程度了,不是吗?一个小男孩因为脱水而即将死去
(停下来,他不是即将死去!)
而最近的设施完备的小镇离出事地点只有不到七英里,这真是疯狂。
但局面就是这样,她粗暴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想其它事了,姐妹。这就像一次小型战争,所以现在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小,只有放大看才正确。穿过打开四分之一的窗玻璃的最小风流就是一阵微风;从这儿到后门廊之前是四分之一英里的无人区。如果你想相信狗是命运之神,或记忆中的罪恶的鬼魂,或猫王的化身,那就相信吧。在这种离奇的缩小了的局势——这种生或死的局势——下,即使是上卫生间也成了一场小规模战斗。
找们要解决它,不能让什么狗把我儿子怎么样。
“我们什么时候走,妈咪?”他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睛湿润,脸白得像奶酪。
“很快。”她坚决地说“很快。”
她把他的头发理回去,把他接向自己。她从泰德的窗口望出去,她的视线又一次集中到躺在高草中的那个东西,那个绑着摩擦带的旧棒球棒。
我要用它把你的头狠狠地打进去。
屋里,电话铃又开始响了。
“是给我们的吗,蚂咪,电话是给我们的吗?”
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给谁的。但是只要他们幸运——一他们的运气很快就要变好了,不是吗?打电话的人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坎伯家为什么没有人接电话,那个人会出来,会到这儿来看看。
库乔的头抬了起来,伸向一边,有一刻,它就像病态的尼波儿,那只美国无线电公司的爱把耳朵伸向留声机喇叭的狗。它摇晃着站起来,开始向那幢房子.向电话铃声跑过去。
“大概狗子要去接电话。”泰德说“大概——”
突然那条大狗以一种令人恐惧的迅猛和机警改变了方向,跑向品托,它摇晃的步态已经完全消失,它好像什么事部没发生过,只是一直在诡秘地演戏。它不是在轻吠,它是在嗥叫,在咆哮,它的红眼睛在燃烧。它重重地、钝钝地撞在汽车上,又弹了回去——满眼惊愕,多娜看出门已经凹下去了一点。
它必须死,她歇斯底里地想,要是把它的病脑子狠狠打进脊椎骨里,让它深度脑震荡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
库乔爬了起来。它的鼻吻上满是血,眼睛又变得迷惑、空荡。屋里,电话一遍一遍地响着。
狗好像在走开,突然间它邪恶地猛咬向自己的身侧,好像被什么叮了一下,但它已经转过了身来,向多娜的窗子扑过来。又一声钝钝的重响,它径直撞到多娜的面前,血溅满了玻璃,一道长长的银色的裂缝出现了。
泰德尖叫起来,他的手拍到脸上,把双顿拉了下来,手指在上面划出了几道痕。
狗又猛扑过来。泡沫像线一样顺着它流血的鼻吻向后飞去,她可以看见它的牙,粗得像黄色的老长青藤。它的爪子啪路一声打在玻璃上。它两眼的中间有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它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麻木、迟钝,但并不是——多娜可以发誓——并不是没有一点知识,邪恶的知识。
“滚出去!”多娜对它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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