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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主宰神明（第2页）

-**言出于心，方可通神。**

-**知而不言，亦为欺。**

-**倾听比诉说更需勇气。**

-**最深的谎言，是假装理解。**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后，西北边境传来急报：一支游牧部落突袭边城，屠戮百姓，留书称“奉‘真言令’而行”。经查，该部落首领曾在“求真盟”受训半年，深受“清除虚伪”思想影响，认为中原之人皆伪善，唯有血洗才能唤醒“真实”。

苏禾闻讯，连夜启程北上。

途中，黑猫再度现身，趴于马车顶端，懒洋洋道：“你看，当‘真实’成了信仰，它就成了刀。”

“我知道。”苏禾掀帘望天，“所以我必须去告诉他们??真实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和解的。”

抵达前线时，战火已歇，尸横遍野。她在废墟中央搭起一座简易讲台，不顾军方劝阻，孤身登台。

对面山坡上，数百名部落战士持弓列阵，目光凶狠。

苏禾取出发光的语莲晶核，置于台心，朗声道：“我不是将军，不是使者，也不是敌人。我只是一个想说话的人。”

她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女孩，在皇宫角落目睹妃嫔被拖走，却听不见她说的话；关于一个女人，在山洞中听见亿万声音，却最怕自己的声音无人理会；关于一位母亲，拼尽全力写下绝笔，只为让女儿知道：“你可以不说谎，也可以不说顺从的话。”

“你们说我们虚伪，因为我们有礼乐、有文书、有朝廷。”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寒风，“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正因为我们曾饱受压迫，才更懂得言语的重量？正因为我们见过太多因一句话丧命的悲剧，才更要小心对待每一出口的词？”

她停顿片刻，望向山坡：“你们杀了人，是因为你们相信自己在执行‘真实’。可你们听过那些死者最后说了什么吗？有个老人临死前喊的是‘快跑，别管我’；有个母亲死前还在哼摇篮曲；有个少年明明可以逃，却冲回去救妹妹……他们的‘真实’，你们考虑过吗？”

山坡上的弓弦微微松动。

苏禾取出一枚玉简，上面刻着部落语言译写的《千言录》第一章：“我想说话。”她将其高举：“这不是投降，也不是乞和。这是邀请。你们有权愤怒，有权控诉，有权要求真相。但请用话语，而不是刀剑。”

三天后，部落首领独自下山，带来一把断刀，放在讲台前。

“我们不懂你们的文字，但我们听得懂眼泪。”他说，“你说的那一句话??‘我可以不说谎，也可以不说顺从的话’??让我想起我母亲。她曾因直言触怒酋长，被割去舌头。她死后，我发誓要替她喊出所有没说完的话。可我现在才明白，复仇不是发声，沉默也不是屈服。”

苏禾接过断刀，将其埋入土中，种下一株语莲幼苗。

归途上，林昭问她：“你觉得他们会真正改变吗？”

“我不知道。”苏禾望着远方暮色，“但至少，他们开始思考‘为什么说话’了。”

回到太学院时，已是寒冬。静水池结了一层薄冰，语莲却依旧盛开，金黑交织的花瓣在雪中熠熠生辉。孩子们围着池边，轮流在石碑上刻字。有个小男孩踮脚费力地写着，苏禾走近一看，是他歪歪扭扭的笔迹：

**我想当老师，教大家怎么好好说话。**

她笑了，摸了摸他的头。

当晚，她再次梦见那个七八岁的自己。这一次，记忆不再模糊。阿芸被拖走前，嘴唇开合，清晰吐出三个字：

“听我说。”

醒来时，窗外雪花纷飞。苏禾起身，铺纸研墨，写下一封信，封缄后交予林昭。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请将这封信投入语莲根下。不必念，不必传，只需让它回归源头。”

林昭欲问内容，她只摇头：“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再是它本来的样子了。”

春天来临之际，苏禾宣布辞去“语莲使者”之位，隐居山林。临行前，她在静水池畔最后一次演讲：

“我不属于任何制度，也不代表任何真理。我只是一个曾经不敢说话的女孩，如今学会了倾听自己，并试着让别人也被听见。语言的旅程没有终点，只有不断出发的人。愿你们永远保有说‘我害怕’的勇气，也拥有听别人说‘我错了’的胸怀。”

她转身离去，身影渐远，融入晨雾。

多年后，孩童们在课本中学到这段历史，老师提问：“苏禾最伟大的贡献是什么？”

一名学生举手答：“她教会我们，说话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让世界少一点孤单。”

教室窗外，一朵语莲悄然绽放，花蕊轻颤，仿佛在回应。

而在无人知晓的深谷之中，那粒最初的金色莲子早已扎根成林，枝叶间回荡着亿万声音，汇成一句永恒的低语：

**下次轮到我时，我不会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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