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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景恬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第2页）
“张叔，我能再录一段吗？这次……我想让我爸听见全家的声音。”
张德海点点头，默默退到一旁。
王建军按下录制键，深吸一口气：
“爸，我是小军建，你现在该叫我老王了。我结婚了，老婆是小学老师，脾气好，做饭香。我们有个儿子，叫王启程??启程的启，路程的程。我没跟你说过，但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叫大柱，是顶天立地的柱子。所以我给孩子取名‘启程’，意思是，路是你修的，但走得远不远，得看后来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颤抖起来：
“爸，我带了点东西给你。这是我媳妇腌的腊肉，我儿子画的一幅画，还有……我家的全家福。我把它们都烧了，灰烬混在这瓶土里。这是咱家院子里的土，我特意带来的。现在，我把它撒在你碑前。以后你脚下踩的，也是家乡的地。”
风忽然停了，四周一片寂静。
录音笔的指示灯由红转绿，系统自动生成标签：“高情感共鸣，跨代创伤释放。”
王建军关掉录音，轻声说：“爸，我回来了。你也回家了。”
张德海走过来，把一瓶酒递给他：“喝一口吧，回声酒。说是用深圳和甘肃的粮酿的，甜里带辣，像人生。”
两人各饮一口，呛得直咳嗽，却又相视而笑。
“你知道吗？”张德海忽然说，“去年《沉默的钢轨》播出后，民政厅来人调查，翻出一堆旧档案。他们发现，当年上报的死亡名单里，有三个名字根本不在施工名册上??他们是临时工，没签合同，连保险都没有。可他们也死了，和我们一样被埋在山里。”
“后来呢？”王建军问。
“后来……林浩然知道了这事，直接去找省里领导。他说，如果历史不能公正，技术就没有意义。三个月后，那三个人也被追认为因工殉职，家属拿到了补发的抚恤金。其中一个，是他妹妹的同学的父亲。”
“这世道……总算有点人心了。”王建军喃喃道。
“是啊。”张德海望着星空，“以前我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只要还有人记得你，还有人愿意讲你的故事，你就没真死。就像这录音桩，它不会说话，但它替我们记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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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喀什老院的夜读会已进入尾声。
赵建国牵着小艾力的手走出教室，院子里的石榴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少年们三三两两地散去，脸上带着释然的神情。有人低声哼着刚听到的故事里的童谣，有人攥着刚打印出的二维码卡片，像握着一封来自过去的信。
“爸爸。”小艾力突然停下脚步，“你说，如果我把声音录进共鸣舱，爷爷能不能听见？”
赵建国蹲下身，平视儿子的眼睛：“当然能。只要你真心想让他听，宇宙就会想办法传递过去。就像月亮会反射太阳的光，爱也会找到它的路径。”
小艾力点点头，转身跑回教室，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录音笔??那是林浩然送他的礼物，机身刻着一行小字：“每一个声音，都值得被世界听见。”
他坐进共鸣舱，舱门缓缓闭合。
环形灯由蓝转橙，生物传感器检测到心跳平稳，呼吸均匀。
“爷爷，我是小艾力。”他轻声说，“你走的时候，我才两岁，什么都不懂。妈妈说你病得很重，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一直以为，你是不要我了。”
灯光渐变为柔和的黄色。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累倒的。你在工地干了三十年，修了上百公里路，却从来没为自己修一条回家的路。你走那天，口袋里还揣着一张我的照片，背面写着：‘孙子乖，等我攒够钱，就接他来深圳上学。’”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爷爷，我现在在上学了，成绩很好，老师说我普通话标准，可以当播音员。我想让你听听我的声音，是不是比小时候好听了？你要是还在，一定会摸摸我的头，说‘好小子，有出息’。”
舱内播放起一段背景音??是工地清晨的广播，夹杂着维语和汉语的交替播报，远处传来火车鸣笛。
小艾力笑了：“这是我在‘声音驿站’找到的，你说过，每天早上都要听这段广播才开工。现在，我也听。每次听到，就觉得你在我身边。”
灯光缓缓转绿，系统提示：“情感释放完成，建议保存为家族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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