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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从破窗灌入,吹得褚书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她蜷缩在稻草堆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丝暖意、一点尊严。可那空荡的小腹,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力气。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宫重归死寂。
这里曾是废妃、罪婢的归宿,如今也成了她的牢笼。墙角的老鼠??爬过,屋梁上的蝙蝠扑翅惊飞,每一声响动都让她心头一紧。她想起除夕夜那盏宫灯,明明只是一瞬的光亮,却成了她命运转折的起点??那一眼未见的人影,那一声未曾出口的呼唤,终究化作了今日的万劫不复。
“我是被陷害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如枯叶,“冰面未扫,我不过想去透口气……为何要罚我至此?”
她忽然笑了,笑得凄厉又荒唐。
帝王口谕里说她“擅自离席”,可谁不知道,那一夜她不过是起身去偏殿更衣?连太医都说她胎气本就不稳,稍有不慎便会出事。可偏偏,那条路竟无人清扫,积雪覆冰,滑得如同鬼门关前的索命绳。
是谁故意为之?
贺嬷嬷至今未招,南宫玄羽却已定了她的罪。他不信她,也不愿查下去。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失宠的常在,一个没能保住皇嗣的女人,活着已是恩典。
可她不甘心。
她不是为了争宠才进宫的,也不是为了权势。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罢了。
那个曾在法图寺外,隔着香雾对她浅笑过的男子。
那时她还不知他是谁,只记得他眉目清朗,一身素袍胜雪,站在佛前合掌祈愿的模样,像极了话本里走出来的谪仙。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当朝三皇子,因母族获罪而被贬至边疆,早已远离朝堂。可那一眼,却成了她心底最隐秘的悸动。
她入宫后,也曾听闻他归来,奉旨回京述职。她特意在除夕宫宴前打听他的行踪,只为远远看一眼。她没想过要做什么,也没奢望能相认,只是……想确认他还活着,还在这世间某一隅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可这一念之差,竟葬送了一切。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干裂的唇上,咸涩如血。
她忽然听见窗外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她猛地抬头,望向破窗之外,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她挣扎着爬起,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踉跄几步扑到窗边。
外面是荒芜的庭院,杂草丛生,残雪覆盖着倾倒的石凳与断裂的栏杆。月光惨白,照得一切如同鬼域。
没人回应。
她正欲退回,却见窗台下多了一样东西??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压在一块青石之下。
她颤抖着伸手取出,展开一看,字迹娟秀却陌生:
>**“若你还记得法图寺的蒲团,便知你未孤身一人。”**
她瞳孔骤缩,心跳几乎停滞。
法图寺?蒲团?
那是她与他唯一一次真正相见的地方。那日她跪在东厢蒲团上诵经,他恰好进来添香,两人目光交错不过一瞬,她却记住了他指尖拂过香炉时的温度。
这纸笺……是谁送来的?又是如何知晓这段隐秘?
她死死攥住纸笺,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冷宫虽禁锢了她的身,却禁不住人心暗涌。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甚至……可能愿意助她?
念头一起,便如野火燎原。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活,要查清真相,要让那些害她之人付出代价!
……
永寿宫内,沈知念正在灯下翻阅一本旧籍。
小明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禀报:“奴才按您的吩咐,查过了。那晚值守雪花阁西侧廊的两名小太监,次日便被调去了浣衣局,说是‘办事疏忽’。”
沈知念眸光微闪,合上书卷:“谁下的令?”
“李常德亲自安排的。”
她轻轻一笑:“倒是干净利落。”
小明子犹豫道:“主子,您真要插手这事?如今陛下震怒,褚氏已成弃子,咱们若沾上……怕惹祸上身。”
“祸?”沈知念抬眼看他,眸中寒光乍现,“你以为我不插手,就能置身事外?”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冷宫方向那一片沉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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